家里要拆掉旧房盖新房,搬家的时候,原有的许多器物,诸如桌子、柜子、箱子,瓶瓶罐罐的,都做了处置,或送人,或打掉做柴火,或当垃圾处理掉,唯有一样器物——算盘,我把它留了下来。
曾几何时,算盘是文化人的标志,会打算盘的人就能谋到一份职业,起码也可以吃到清闲饭。记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,生产队里做了几十年的老会计贪污了大伙的口粮钱,生产队里晚上开社员会,大伙儿对会计的贪污行径口诛笔伐,群起而攻之,要他交出贪污款,并要拆掉他会计的职,那老会计铁青着脸,把账本往桌上一摊:“你们说我贪污了队里的公款,有本事你们查呀!”全队一百多号人,竟没有一个会打算盘的,有两个念了一两年书的年轻人,盯着账本用铅笔横算来,直算去,算了大半夜,不是你报错了数目,就是他加错了位置,直到天亮也没算出个眉目。老会计贪污口粮钱的事,就这样不了了之。
自那次之后,父亲发誓要把我送进学堂念书,他要我将来就是当不了干部,也要会打算盘。
记得开始学算盘是在上了三年级之后,算术本上有学打算盘的章节,数学老师要我们每人都要买一把算盘,父亲狠心卖掉家里唯一的老母鸡,跑到商店里为我买回了一把刷了棕红色油漆的算盘。为了便于我上学携带,父亲在算盘的两头钉上钉子,系上麻绳,我把算盘跨在脖子上,上下学都带着。
为了不辜负父亲的期望,在学打算盘的那一段时间,我拼命地练习,在学堂里课间都不出去玩,晚上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练习“三十六天罡”,“打百子”,练习用算盘计算加、减、乘、除四种运算,我不厌其烦地拨动着算珠,就像拨动着钢琴的音键。看着我把算盘珠子拨的劈里啪啦地响,父亲在一旁抽着旱烟,打心眼里感到高兴。每次当我以极快地速度将父亲写满一页的数字准确加算出来,抬头向父亲炫耀时,父亲的眼里总是盈满赞赏,他不厌其烦地告诉我:好好练,以后不管是参加工作,还是在家生产,只要会打算盘,就没有人敢瞧不起你,更没人敢糊弄你。
后来,我当了一名小学老师,我尽最大的努力,上好珠算课,让山里的每一个孩子,都掌握珠算的技能。
到了九十年代末,电子信息技术占据了整个市场,算盘这种古老传统的计算工具开始退出历史的舞台,小学数学课本里再也没有珠算的内容了。计数器或计算机逐渐替代了算盘的计算功能。曾经无比辉煌过的算盘,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,随着岁月流逝悄然隐身而退。算盘也被人们束之高阁。但我心中的算珠情结却始终割舍不掉。
搬家那天,当我把算盘当作宝贝似地放到书房时,妻子责怪我:留那破玩意儿干嘛,早就不用了,以后还用得着它吗?我说,那可不一定,算盘可是咱们国家古代的一种重大发明啊!这不,12月4号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宣布,我们老祖宗发明的算盘被列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,系我国第三十项非遗项目。算盘成为中国的第五大发明。
算盘,并没有退出历史舞台,它的精神、它的财富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!
作者: 柳瑞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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